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像個“屌絲”那樣旅行

在最新作品《PRICELESS》裡,木村拓哉飾演了人生跌到最低谷的金田一二三男,被公司以陰險的手法開除,住處也被燒了,身無分文,不得不住在窮酸小旅館,跑去店裡拜託別人讓他洗盤子。連瓶啤酒都喝不起,撿易拉罐去賺錢,屌絲到極點。

可是,有許多人幫他,陪他一起去公司門口賣火腿三明治,最後整個公司都惟他馬首是瞻。這是怎樣的一種人格魅力?

雖然劇情很狗血,但這樣的人是存在的——非常樂天,和他在一起很舒服,即使一起坐在夜宵攤上吃燒烤,也覺得生活有趣,充滿希望。窮到淒風苦雨,也覺得明天會是好天氣。因為這樣的人,身上都是正能量,即使把他踢到地獄十八層之下,他還在底下大喊著,餵,這裡可以烤火啊!用王爾德的話來說,就是“身處陰溝,仍不忘仰望星空。”

命運永遠不能擊敗他,不管青雲直上還是泥足深陷,都保持著一顆平常心,不被周圍的環境系絆,堅持自己的原則。不卑不亢,落落大方,笑對生活裡的每一個變數。

我也想做這樣的人,無論命運怎麼擊打,都不會崩潰失色。在平常生活裡,是無法去追求這個的。追求這種困境的話,會顯得既假且賤。誰會自找死路呢?

但是,在旅途中就可以。作為沒有錢的旅行者,你會像金田一二三男那樣,有點沒臉沒皮的,好像忘記自尊是什麼意思了,連走路都看著地,腦袋瓜裡想著撿錢。誰請你吃飯,都開開心心說“太好了!”。接受所有的小恩小慧,並且心裡知道,自己就是吃掉所有肉包子的那隻狗。

你把自己放得很低很低,關於真善美,牢記心頭,感激生命中的每一件事,一次免費的熱水淋浴,每一碗暖暖的救濟飯,每一個善意的眼神。

如果我們不跌入最為困窘的地步,也許不會有這樣的視角去體察人世之多艱。貧窮,使我們知道自己不是孤立的存在,體會他人伸出的這只援手有多麼珍貴——以至於自己也想要具有同樣的手。贈人玫瑰,手有餘香。

人生要有這樣的低谷,旅行則提供了去體驗它的機會。把自己扔在一個陌生的國度,沒有後台沒有背景沒有人脈沒有親友,自任外交大使,一切要靠微笑去爭取,他人的信任這種東西也全部都由自己來努力。舉目無親的孤獨,捉襟見肘的窘迫,使你更為堅強勇敢。

我在印度認識一個被偷得身無分文的男生,他沒有像祥林嫂那樣反复嘮叨自己的不幸,講起自己的遭遇像講笑話,使聽者不需要費力去安慰他。而和他一樣去沉思,如果命運剝奪掉你所有身外之物,你還擁有著什麼——健康,善良,勇氣,堅強,幽默,其實這些最為重要之物,是奪不走的。

《遲到的間隔年》、《間隔年,一個女孩在遊行》,這些在國外漂蕩的80 後旅行者,都曾經有過窮酸的屌絲生活——孫東純為了省錢和朋友擠一張床,兩人湊錢買瓶可樂;而蔡璐璐則拋開淑女範兒,在中東吃大餅。

旅行不是去外國享受花花世界,旅行,尤其是年輕的人旅行,就是把自己空投到一個完全陌生的地方,一切從零開始。好了,通關遊戲開始了。只有當你是沒有錢的屌絲,你才知道自己是不是個受歡迎的人,是不是個有魅力的人、幽默的人。

旅行就是極其嚴苛的考驗。那些不敢獨自去旅行的人,從某種意義上就是害怕這樣的真相。他們不敢接受這樣的測試,怕知道生活給出的殘酷答案,怕自己沒有能力去獨自釐清紛繁的現實,怕自己會哭著掉頭,從此失去獨行的勇氣。

曾經,在泰國清邁,我的歐洲朋友一邊吃牛丸湯、一邊猶豫地問我這個問題,他很怕自己是那種無趣的乏味的人。

“如果我願意和你一起吃20 泰銖的牛丸湯,並且還是AA 制,你就不應該有這樣的疑問。”我說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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